原文标题:The Theology of James Arminius
作者:Richard F. Studebaker
翻译:冬云
在一切有关基督教神学的严肃讨论中,这个人的名字,或者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神学系统,常常被人挂在嘴边。对某些人来说,这个名字是所有异端邪说的代名词;但对另一些人来说,它代表了以审慎明智的态度研究上帝之道的极致。无论支持还是反对,在那些随意提到阿米念或阿米念主义的人士当中,到底有多少人真正了解他的信仰呢?又有多少人真正了解他本人呢?
阿米念的生平
阿米念于 1559 年或 1560 年生于荷兰的奥德瓦特市。在他出生之前或出生后不久,他的父亲就去世了。卡尔·邦斯(Carl Bangs)对阿米念及其神学做过深入的研究,他在著作中解释道:
1559 年,奥德瓦特依然在政治上受到西班牙帝国的统治,在信仰上受到罗马天主教的统治。但是,独立运动和宗教改革运动已经是暗流汹涌。阿米念的父亲去世后,本地一位同情宗教改革者的神父成了这个小男孩的教父。
这位神父(Theodore Aemilius)似乎是阿米念拉丁文、希腊文和神学方面的启蒙老师。他还把这个孩子领到他在乌特勒支的家。在阿米念大约 14 岁时,Aemilius 去世了。阿米念的堂兄 Rudolphus Snellius 成了他的新监护人,他带着阿米念一同去了德国马尔堡大学。在那里,这个孩子被录取为一个学生。
接下来的那一年,也就是 1575 年,西班牙军队试图镇压由奥兰治的威廉(william of orange)领导的日益高涨的独立运动,因此袭击了阿米念的老家奥德瓦特,残酷杀戮当地的大部分居民,其中就包括阿米念的家人。听闻噩耗的阿米念坐立不安,步行了 250 英里赶回家中,打听母亲和弟兄姊妹的下落。结果发现他们的确如他先前听说的那样,都不幸遇难了。于是他返回马尔堡,不久后去了鹿特丹,与牧师彼得•波提斯(Peter Bertius)同住。
当奥兰治的威廉为新生的荷兰共和国创建莱顿大学时,阿米念与波提斯的儿子小彼得·波提斯一同被送去就读。阿米念是新校录取的第 12 位学生,修习人文学科。
1581 年,阿姆斯特丹商会提议资助阿米念前往瑞士的日内瓦学习神学,条件是毕业后要在阿姆斯特丹的改革宗教会担任牧师。他接受了这个提议,并于 1582 年开始在日内瓦学习。在那里,他受教于加尔文的继承人西奥多·贝扎(Theodore Beza)门下。值得注意的是,贝扎的某些观点比加尔文走得更远,特别是在预定论方面。
次年,阿米念离开日内瓦,去到巴塞尔,并在那里进行了论文答辩。据说本来要授予他博士学位,但他以年纪太轻谢绝了。他很快又回到日内瓦。贝扎向阿姆斯特丹商会写了一封推荐信,建议继续给他发放津贴。
1586 年,阿米念完成了在日内瓦的学业。1587 年秋天,他向阿姆斯特丹报到,通过了长老监督会为实习传道人准备的考试。次年二月,阿米念开始讲道实习,并于 1588 年八月 27 日被按立为牧师。他是阿姆斯特丹改革宗教会中的第一位荷兰籍牧师,很快就成为一位受人欢迎且很有影响力的传道人。
1590 年,阿米念与 Lijsbet 结婚。她是阿姆斯特丹一位显要商人和政府官员的女儿。这一联姻使他的社会地位发生了变化,并且可能加剧了他与一些改革宗牧师的紧张关系。阿米念与 Lijsbet 在阿姆斯特丹生了八个孩子,其中三个在出生后不久就夭折了。
一个预示着阿米念将要过一种动荡不安的神学生活的不祥之兆是,有人请他写一篇文章,为贝扎的预定论观点进行辩护。我们现在无法确定的是,这到底是顺理成章地选择他为自己的恩师辩护,还是故意为他挖的一个坑,以迫使他公开他那可疑的神学歧见。似乎后一种推测更有可能。
大家所能接受的剧情发展是,正是在尝试为这种极端的预定论观点进行辩护时,阿米念意识到,他实际上是与反对者意见一致的,因此经历了一次重大的神学转移。但更有可能的是,阿米念从未认同贝扎的极端主张,其神学立场终其一生也未改变。
尽管存在着神学上的分歧,只有一次争端对阿米念在阿姆斯特丹的侍奉构成了严重威胁,那是在1593 年的五月:
他认信比利时信条,但把解释第 16 条中「所有人」(上帝拯救「所有在耶稣基督里蒙拣选的人」)这个措辞的权利保留给信徒。
宗教法庭采纳了这个观点,搁置了宗教会议的一项决定。阿米念继续在阿姆斯特丹服侍,过着较为平静的日子,直到 1603 年被召到莱顿为止。
1602 年,莱顿大学的三位神学教员中有两位死于瘟疫,于是挑选继任者就成为全国上下最紧要的事。尽管有人反对,在经过教会、政府和大学三方磋商后,阿米念依然被任命为正教授。
在莱顿,阿米念一家又生出四个孩子,并且全都比他们的父亲活得长,但这些年过得并不开心。阿米念始终受到同事和某些教士的神学攻击。他患有重病,可能是肺结核,这导致他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最终使他英年早逝。
阿米念宁愿教导学生,也不愿与控告者争辩。但他并未屈服于他们的攻击。他生性谦退隐忍,没有写过系统性的神学著作,他的主要作品几乎都是在回应无休止的流言蜚语和毁谤。
正是由于阿米念的作品几乎都是在讨论那些他被控偏离了改革宗神学的议题的,所以他与当时加尔文主义者的分歧程度无疑被夸大了。讽刺的是,如果阿米念的对手放过他,他的神学观点很可能不会得以公开,早已随他埋入地下了。
1609 年九月,阿米念走完了他在世上的旅程。临终时他还盼望着能召开一次宗教会议,而他的观点在会上能够被整个教会自由地进行讨论。
听人说,尽管饱经患难,他依然带着极大的安祥离世。临终前,他还在为教会遭遇到的祸患哀伤,为她的平安和繁荣切切祷告。在最后的遗嘱中,他庄严地见证,他始终怀着单纯而真诚的心灵,努力探究圣经中的真理,从未宣扬或教导过他认为不属于圣经的东西。
他最终未能出席于 1618 年召开的多特会议,这或许是一桩幸事。因为这次大会连一次申辩机会都不给,就判定阿米念主义为异端。
阿米念的神学
我们现在要讨论的,基本上是阿米念在他去世前一年发表的三部作品中阐述的神学:这三部作品分别是:⑴《致希波吕托斯•阿•科利布斯》。这是阿米念在向驻荷兰国会大使希波吕托斯口头解释他的观点之后,整理出来的文字稿,希波吕托斯对这份报告大为满意。⑵《反对某些神学论纲的申辩》。该文批驳了被人用小册子广泛散布的 31 条教义,因为人们认为这些教义都是阿米念的信条。和⑶阿米念在荷兰全体议员面前宣读的《观点声明》。本来议会只要求他提供一份书面辩护,但他请求做一次公开演讲。下面的题目和次序均取自于这份《观点声明》。因为这些题目都是他准备要陈述的,是他认为对于解释和维护他的神学观点最重要的。
1. 预定论
在其《观点声明》中,阿米念称预定论为「在我必须阐述的观点中,预定论是第一也是最重要的宗教信条。」因此,它占据了压倒性的篇幅。
阿米念首先详细描述了极端的预定论观点,也叫堕落前预定论。即:上帝基于他永恒不变的定命,在创世和人类堕落之前,无条件地指派一些人进入永生(以彰显他的恩典),另一些人进入永罚(以彰显他的公义)。接着他又以其他定命,通过一切必要手段来确保第一条定命的最终执行,其中包括创世、人的堕落、耶稣基督的有限救赎、对信仰的呼召,以及对选民的终极保守。
阿米念罗列了二十条理由,来说明他为什么要拒绝这种堕落前预定论:
- 它并非基督教施行拯救的基础,也不是它的必要条件。
- 它里面既没有整全的福音,也不包含任何一部分福音。
- 在基督教最初的 600 年间,从未有哪一次的宗教全体大会或特别会议,承认、颁布或赞同该教义。
- 在基督教最初的 600 年间,教会里那些持有正确和正统观念的神学家们,从未有人提出这一教义或对其表示认可。
- 它与以改革宗和新教教会的名义在日内瓦印刷出版的信条汇编并不一致。
- 它与比利时信条和海德堡要理问答是否一致,值得怀疑。
- 它与上帝的本性相矛盾,特别是那些他籍以运行和管理一切事务的本质属性:智慧、公义,和善良。
- 它与人性相矛盾。
- 它与上帝创造世界的行为相矛盾。
- 它公开敌视永恒生命的本质。
- 它与永恒死亡的本质,以及圣经中对死亡的描述格格不入。
- 它与罪的本质和特性不一致。
- 它与恩典的本质相矛盾,在其权势所及之处,恩典荡然无存。
- 它败坏了上帝的荣耀。
- 它极度伤害了我们的救主耶稣基督的声誉。
- 它有害于人的得救。
- 它扭转了耶稣基督福音的次序。
- 它公开敌视福音事工。
- 它完全推翻宗教的根基,特别是基督教的根基。
- 它在过去和现在都遭到大多数基督教学者的抗拒。
接下来阿米念对两种略有不同的预定论观点做了简短的评述。这两种预定论可被称为「修正的堕落前预定论」和「堕落后预定论」。但他断言,这两种预定论都使得堕落成为一种必然,并且把上帝描绘成了罪的始作俑者。
但必须注意的是,阿米念并没有抛弃预定论,而是引用圣经,对预定论做了小心的界定。他写道:
福音书中教导的预定论,乃是信者注定永生,顽梗不信的人注定死亡。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关于生死的预定论。
阿米念将他的预定论教义建立在一个完全不同的定命次序上:
- 上帝第一条的绝对定命,就是立耶稣基督为中保、救赎者和救主。对阿米念来说,预定论必须如其他所有神学一样,也应以基督为中心。
- 上帝的第二条绝对定命,就是向不同的人群分派不同的永恒命运:他预定那些忏悔并相信的人,将会在基督里且只籍着基督获得永恒的生命;而那些拒绝悔改和归信的人将被置于上帝的忿怒之下,受永久的刑罚。
- 上帝的第三条定命,就是按照他神圣的智慧和公义,以各样的手段,引导人悔改和信靠他。
- 上帝的第四条定命,就是他预知谁会实际上持守信仰,谁不会持守信仰。基于这种预知,他预定具体的人将会得救或受罚。
必须要明白,正如只坚持加尔文主义的第五要义(圣徒永蒙保守),却忽视了它所立基的前四条要义是不合逻辑和不恰当的一样,如果只承认或只攻击阿米念的第四定命(基于预知的预定),却不了解它所立基的前三条定命,同样是不合逻辑和不恰当的。因为在他的神学系统中,正是前三条定命使得这第四条定命成为可能和必然。
正如我们所期待的那样,阿米念接着展示了他的预定论观点是如何逐一回应他前面提出的反堕落前预定论的二十条论纲的。(为免读者厌倦,我不在此讨论相关的话题)。
2. 上帝的护理
阿米念将神圣护理定义为:
上帝以他热心、不间断和普遍的在场审查与看护,对整个世界施以全面的护理。对他所创造的所有(智慧)生命,尤其予以一视同仁的关爱,旨在以一种既与他相配、又适合于他们的方式,对他们所特有的本质、品格、活动和情感进行维护和管理,最终使他的名得到颂赞,使信徒得蒙拯救。
3. 人的自由意志
阿米念在其「原始状态」中提出,在起初被造时,人被赋予了从事善工所需的一切必要能力,以便能顺服上帝的旨意。但仍需要上帝恩典的协助,才能切实履行其使命(可与卫斯理的「先在恩典」相比较)。但在其堕落犯罪的状态中,人已丧失了这一能力,因此必须要经过重生才可行善。既已重生,人就能够重新行善,但实际上依然需要上帝恩典的协助才能行善。
阿米念小心翼翼地将他对于人类自由意志和行善能力的观点与伯拉纠主义区分开来,因为阿米念的观点始终依赖上帝在人里面,并且籍着人施行他的恩典。人的能力只能来自上帝的恩典,并且它的实现也需要上帝的恩典。由此导致阿米念提出下一观点:
4. 上帝的恩典
在阿米念自己的神学里,上帝的恩典就是「无原因的炽爱」,由此上帝把他的独生爱子赐予可怜的罪人,使他在耶稣基督里、并且因为耶稣基督的缘故而得以称义,接纳他进入众子的义中,得蒙拯救。正是圣灵「浇灌」下的一切恩典,使得人类得以重生与更新。但它并非是不可抗拒的,因为阿米念在圣经中发现,许多人的确「在抵挡圣灵,并且拒绝了上帝所赐的恩典。」
5. 圣徒的保守
所有真信徒都拥有圣灵的充足大能,并且能够在其恩典的协助下,战胜他们灵魂中的敌人。撒旦不能诱骗他们离弃救恩。阿米念肯定,只要信徒坚持信仰,就不会背弃。但他对此留下充分的余地,因为某些经文教导说,一个信徒至少是有可能停止相信,并转离信仰的。正如邦斯所观察到的,对阿米念来说,「严格地说,信徒背弃信仰是不可能的,但中止信仰是可能的。」
6. 得救的确据
信靠耶稣基督的人可以确信,如果他未受到自己良心的责备,那么他实际上就已获得了确据,就是他已经成了上帝的儿子,并且站在耶稣基督的恩典中。
但这并非是在暗示,信徒可以得意洋洋。阿米念认为,应召开一次宗教会议,对「确据应到何种程度为止」这一课题进行讨论。
7. 信徒在此世的完美
阿米念争辩道,对于重生者来说,是有可能在此世中完美持守上帝诫命的,但这只能依靠基督的恩典才有可能。若无此恩典,则绝无可能。他引用奥古斯丁来支持他的观点,发现伯拉纠所提出的类似的可能性声明之所以不可接受,只是因为它依赖信徒自身的努力和能力。阿米念认为,相信这种可能性并不意味曾经有人在基督之外做到过。
8. 上帝儿子的神性
关于这一问题,论证始终围绕着术语 autotheos 的使用,来指称耶稣基督。阿米念认为,这个术语的意思可以是「真是上帝的那一位」(他确认这一称呼适用于耶稣)或「就是上帝自己的那一位」(按照古典神学对于神性的理解,他主张这一称呼只适用于天父)。
阿米念用三句话来解释他的区分:
- 上帝来自永恒,永远拥有其神圣本质。
- 父自有永有,他的神圣本质自有永有。
- 子来自父,他的神圣本质来自于父。
9. 人在上帝面前的称义
阿米念很少直接提到加尔文,但有一次,他承认自己赞同加尔文在此问题上的认识。阿米念并不相信自己的观点会与加尔文的观点有分歧。这个讨论是围绕着保罗在罗马书第四章「信被算为义」的意思展开的。从他那个时代所讨论的三种可能性解释中,阿米念选择了如下观点:
信本身,作为根据福音要求所行出的行为,在上帝面前被算为义,或以至于义,并且是各种行为的义;因为它不是律法的义。
10. 提议的修订
在其声明的最后部分,阿米念针对人们就《比利时信条》和《海德堡教理问答》可能的修订所进行的辩论,阐述了自己的意见。阿米念支持对这些信条进行适当的修订,他的支持理由帮助我们更加深入地理解他在圣经权威问题上所持的观点,这是他与荷兰改革宗教会的其他领袖长期不和的根本原因之一。他的主要观点是:应该由圣经来审查各种信条或声明,而不是相反。
基于这个次序,他提出了评估教会文件的七项标准:
- 这些人类作品是否合乎上帝之道?
- 其中的每一个信条都是为了得救而必须相信的吗?
- 文件中是否有太多不必相信的细节?
- 文件中意思含糊的术语是否为控告和争辩提供了可乘之机?
- 包含于其中的内容是否互相矛盾?
- 全部内容的安排是否合乎圣经所要求的正确次序?
- 全部内容是否能够促进与其他改革宗教会的和平与团结?
任何一个有意修订其官方教义文件的教会都应该问一下这些问题。
对阿米念的评价
那么,我们能从阿米念的生平和作品中得出什么结论呢?的确,观察者在文化和神学上所处的有利位置会对这些结论产生影响。但在他去世将近四个世纪之后,我们最起码应该尽可能地尝试从贴近阿米念本人的角度来做出评价。
1. 他的背景
要公平地评价阿米念,需要考虑两个至关重要的背景问题。
首先,和我们一样,他是他那个时代的产物。对他来说,这意味着,他是在一个动荡的环境中学习、教导和实践他的神学的。在这个环境中,教会与国家紧密交织在一起。在一个认为宗教信仰的一致性对于国家的统一和安全至关重要的年代里,对他信仰的许多攻击都带有政治甚至刑事审判的意味。如果 16 世纪的荷兰也象 20 世纪的美国一样,享有某些程度的神学自由,他会怎么说呢?又会激发出怎样的神学交流和发展呢?
其次,阿米念始终把自己看成是改革宗教会中的一个忠诚成员。虽然他常常不幸地被人当成是攻击改革宗传统的伯拉纠主义者(或半伯拉纠主义者),但他不是。他认为改革宗神学属于历史性的基督教信仰的主流,而他本人则属于改革宗思想的主流。是他的对手而不是他才算是标新立异者。现代学者往往会对此予以认同。温库普甚至说:「阿米念从生到死都是一位『加尔文主义者』。阿米念的阿米念主义不是伯拉纠主义,跟它毫不相干。」
2. 他的品格
考虑到他所处时代的政治和神学背景,记住阿米念的人品也是十分重要的。他的态度和风格就如同他的申辩一样鲜明。即使针对他极不赞同的人,我们也很难从他那里找到谴责性的评论。他有一个温柔谦卑的灵魂,知道在指出错误与攻击论敌之间,是有本质区别的。而他的对手们却一直热衷采取后一种做法。
十分清楚的一点是,阿米念渴望避免教会内的分裂。他不想建立自己的神学品牌,而是呼吁教会回到自己的神学根基。他临终时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召开一次宗教会议,在那个会议上,各种问题都可以得到公开的讨论,而包括他本人在内的教会领袖们都能够互相学习,并从其他人表达的合乎情理的观点中受益。他表示,如果他的观点被整个教会证明为错误,他愿意辞去教职。他也一直保证,要为了教会的利益而工作下去。
3. 他的信念
基本上,阿米念试图将基督徒的生命建立在三个信念基础之上:
- 将圣经视为基督徒个人和整个教会生命权威的圣经观;
- 归荣耀于上帝并强调其智慧、善良、公义和慈爱属性的神观;以及
- 承认人的自由意志及相应责任,并且承认人始终需要上帝恩典的人观。
阿米念相信,他的神学是对圣经真理的准确反映,它高扬了上帝无限的荣耀和慈爱,并且教导了人应承担的道德责任。他的这一尝试是否成功,会永远成为神学家们的争议焦点,但只有上帝才能做出最终的判决。
尾声
从历史的角度看,阿米念输掉了这场战斗吗?乍看起来,似乎是这样。他至死都被人怀疑为异端,他的对手视他的早逝为上帝的审判。几乎就在他去世后,继承他名字的追随者就对他的观点做了调整,足以让人几乎认不出是他的观点。不到十年,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这场神学运动就在多特会议上受到谴责。
但这并非故事的全部。尽管我们可以说,直到约翰·卫斯理开始其事工,才有某种形式的阿米念主义得以复兴。但在今天的基督徒中间,阿米念的观点已被广为接受。邦斯注意到这一点,并温和地指出:「今天有许多基督徒的宗教思想都受到阿米念传统的影响。」马丁·马蒂甚至将美国的宗教形式描绘为阿米念主义者的。阿特金森则宣称:
阿米念的神学是当代几乎所有新教教会的行动指南,并且是英国圣公会和美国循道卫理会这些主要教会公开认信的神学。
令我们感到惊奇的是,1603 年,阿米念由于教导「慈爱的上帝愿万人得救」而受到哥马如派的迫害。但在今天,阿米念所教导的这一真理却活在基督教世界的基本假设之中。